从“双减”传闻到正式落地，多家K12教育培训机构闻风而动，迅速转型进军素质教育、职业教育等领域。
高途教育、新东方、好未来……早在一年前，不少K12教培头部企业已启动谋划职业教育业务，VIPKID、51talk等专注英语培训的机构也布局转向职教市场。在蛋糕已切好的职业教育领域，K12教培机构如何调整业务方向，有何新动向？他们能否顺利挤进成人教育市场，分得属于自己的那杯羹？
进军职业教育赛道 高途、新东方早有动作
2020年4月，中国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K12在线教育公司“跟谁学”更名“高途”；5月，该司CFO沈楠表示，“将提供语言培训、职业技能等的成人业务品牌升级为‘高途在线’。”其负责人祁秀平声称，“公司将成教业务板块定位为新的增长引擎，目标为三年内做到行业第一”；今年7月19日，新上线App"高途"包含外语培训、考研、留学、考公、教资、财会等职业教育业务，致力于为用户打造一站式终身学习平台。
5月，高途集团披露2021年第一季度财报。数据显示，截至2021年3月31日，高途集团净收入为19.403亿元，其中K12业务净收入为18.162亿元，同比增长62.2%；外语、职业技能、考学和其他服务业务净收入为1.24亿元，相比2020年第四季度该业务净收入下降约30%，但其正价课付费人数达13.5万人，相比上一季度增长6%。根据企查查“高途教育科技集团有限公司”经营范围变更记录，7月16日其经营范围新增互联网信息服务、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、文化咨询等项目。可见，高途正通过拓展业务稳定政策带来的经营动荡，而成人教育是其瞄准的转型方向。
虽然在众多K12教培机构中，高途集团较早布局成人教育业务，但成人教育本身的市场体量并不能带来媲美K12教育的利润。不仅如此，以成人教育的人才招录考试培训为例，中公教育、华图教育、粉笔教育已经是占领市场的“三座大山”，转型的K12机构面临着较大的入场压力。
面对雷厉风行的“双减”政策，中国最大的民办教育服务提供商新东方市值蒸发上千亿。当营收“大头”K12业务被掐断，新东方股价暴跌，可以预见其未来营收将大幅缩水，甚至有退市的风险。
根据新东方发布的2021年第三季度财报，截至今年2月28日，其营收的主要增长动力K12全科目课外辅导业务，实现同比增长37%，初高中全科课外辅导业务增长35%，而由于全球疫情影响，海外留学备考业务下降约12%。
新东方主要以增加K12课外辅导学生作为增长驱动力，诚然第三季度利润同比上涨9.9%，但过度依靠单一业务营收始终存在较大危机。在政策正式落地前，新东方已有转型动作——通过积极拓展经营范围和投资素质教育和职业教育领域，开发新业务和投资K12以外行业，提高了风险应对能力。
在天津和西安，新东方培训学校分别在6月29日和7月19日变更经营范围项目，拓展语言能力、艺术、体育、科技等培训及面向家长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等。
新东方以英语培训和留学教育发家，在拓展企业本身业务的同时也对教育、文娱传媒等行业进行投资。2020年至今，新东方融资了热门的素质教育、创客教育（少儿机器人编程）领域。其中值得一提的是，今年3月3日，新东方数亿人民币A轮融资导氮教育。导氮教育是提供公职类考试培训服务的公司，这是新东方首次投资公考类培训机构。
5月17日，新东方产业基金B轮融资课观教育，而课观教育是集在线直播课程、面授培优教学、工具产品辅助教学、图书教材出版发行于一体的职业教育培训机构。
同是K12教育龙头的好未来也正在面向成人的职业教育领域发力。7月7日，好未来举行轻舟品牌发布会，轻舟项目总经理王磊正式宣布，将正式进入成人版块，进入职业教育领域，不仅包括传统的职业技能类，还会包括新型职业类和成人学历类。
好未来轻舟大学生官网显示，旗下的轻舟考研帮、轻舟考满分、轻舟留学覆盖考研、语言培训、留学、职业培训多项服务。
外教授课金字招牌被摘 青少儿英语向成人教育求生
“双减政策”规定，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，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。 这对VIPKID、51Talk、阿卡索等专注在线青少儿英语培训的机构来说，无疑是釜底抽薪。龙头企业纷纷大规模裁员，黑猫投诉上多家青少年英语培训机构被投诉退费无门，连知名机构华尔街英语也“跑路”，陷入破产传闻。
VIPKID在线青少儿英语，以线上纯北美外教1对1授课为卖点吸引学员，而“双减”政策让这个卖点“灭火”。8月7日，VIPKID宣布不再售卖涉境外外教的新课程，8月9日起不再对老用户开放涉境外外教的课程续费，取而代之的是“VIPKID成人课”“双语非遗文化素养课”“中教口语课”和“境内外教程”即将上线。
相比VIPKID，在线英语教育的领头羊51Talk压力相对较小。8月9日，51Talk宣布，不再对青少年用户售卖境外外教课程，继续加大成人英语业务的投入。目前，51Talk无忧英语官网首页以“51Talk成人英语”为首栏目，其产品服务于学员的留学、旅行、商务、职场等。
2020年疫情期间，互联网巨头携带资本进入教育市场，让教育行业迅速步入数字化升级的轨道。中科院和南方周末联合发布的《2021中国K12在线英语发展蓝皮书》显示，2020年中国K12在线英语教育市场规模预计达519.4亿元，同比增长约28.2%。青少年英语学习一直是刚需，而在线英语教育的灵活性、选择多样化等优势也让家长对在线英语态度乐观。目前，K12英语教培机构多推出“英语+”素质类教育产品，选择成人教育赛道者较少。只要英语学习需求一直存在，K12英语教培机构度过转型阵痛期，合法合规经营，也将有较好的发展前景。
挑战当前，职业教育业务会否成为K12教培机构“救命稻草”？
根据艾瑞咨询发布的《2020年中国终身教育行业研究报告》（下称《报告》），中国成人教育供给仍然存在较大缺口。在多元化、竞争激烈的社会中，大量年轻人希望通过进一步学习知识和技能，提升自身竞争力。
以考研人数为例，据教育部数据，2000-2020年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招生人数从39万人上升至341万人，成人教育需求增长迅速。且艾瑞统计，2019年成人教育市场的在线营收占比整体高于20%，显著高于未成年人教育市场。不仅如此，国家对终身教育、职业教育的提倡也让资本跃跃欲试。
拥有市场需求和政策鼓励的成人教育领域确实是香饽饽，但K12教育和成人教育差异较大，匆忙入场以自救的K12能否成功转型？
首先，成人教育面临着学员半途而废的问题。虽然成年人作为教育产品的自主消费者，往往拥有较强的驱动力，但大多数人负担着在职工作的压力，往往无法投入充足时间和精力学习，成人教培机构宣传的“零门槛、耗时少”如童话破灭，众多学员因此半途而废，也造成学员续费率不高。而K12教育针对学前至高中受教育群体，他们有更多时间专注于学习，且处于学习的黄金时段，学习效果更好，在家长的监督下，持续学习的可能性更高。K12教育的用户群体有12年的生命周期，相对于成人教育也能有更长期的营收。
其次，成人付费学习对课程质量有更高要求，消费决策更加理性。《报告》显示，成人非学历教育学习关注因素中，讲师表达是最关键的因素，产品内容、价格、口碑也是重要因素，这必然要求成人教育机构的师资有更高的专业性。而K12教培机构比不可能将原本拥有的品牌、师资队伍、运营模式等复制到成人教育中，因此，师资成为摆在K12教育转型道路上的绊脚石。
不可忽视的还有成人教育市场的竞争问题。成人教育的公考培训类由中公教育、华图教育、粉笔教育三足鼎立，尚德教育深耕职业培训和成人学历教育，于2018年成为国内首家赴美上市的成人在线教育机构。这些巨头企业经过长期积淀，在师资、技术、品牌等方面趋向成熟，已经占据了成人教育的大部分市场份额，K12教培机构“两手空空”，能否抓住成人教育的稻草挽回颓势还是未知数。
短期营利性差、师资要求高、市场竞争压力大成为K12教培企业转型成人教育的掣肘，想要通过转型成人教育在市场存活，还需沉稳应对诸多挑战。
采写 南都记者刘雪 实习生高靖琳